第(2/3)页 九龙江口这地方阿贡倒还听过,距离爪哇起码三千余里,即便是最善航海的荷兰人,只用二十天便在这个季节跨越无风带而来也并不容易。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小事,居然是打着让自己与他们一起对付澳洲人的主意。 虽然如他早先对国中贵族所言,澳洲人盘踞的雅查加尔达的确如一枚插在他脚上的倒刺,让人极不舒服,甚至有引发‘全身溃烂’的危险。但理智却要让他做出反驳,毕竟荷兰人也好,还是那个尚不知道真假的据称被东印度公司代表的广南国,都还没有开出价码。 他转身坐上一把来自中国的交椅,拿起一根老派的长簧管筒,让侍从为自己添上一支方头的邦库丝雪茄(注:荷兰语bungkus的对音,意即捆烟,现代英文为bundle,为亚齐、爪哇的贵族所喜爱),同时也让侍从给考瓷基备了一份,这种源自马鲁古,添加了香料后再用玉米叶或尼帕棕榈叶密密卷起的烟丝,若论口味绝对比不上来自海北边马辰的澳洲香烟,但素檀显然对那些短毛的中国人抱有极大的敌意,在生活上极力避免外人产生不合时宜的联想。 “雅查加尔达可不在九龙江口。”考瓷基没有点烟,只是淡淡答道。 使者的话破坏了素檀的仪式感,他慢吞吞地吐出一口烟雾,思考着对方话中之意,“这跟雅查加尔达有何干系?” “大君难道就没有想过一统爪哇全境?”说这话时考瓷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帐外飘扬的红白色旗帜,那是传承自满者伯夷的颜色,光看这旗的形制,要说阿贡没有野心实在是说不通的。 “那又怎样?” “一统爪哇,此其时也,不趁这个机会,大君以后想要实现目标恐怕会很难了。” “贵使未免太高看澳洲人了,雅查加尔达的澳洲舰队虽然船坚炮利,但从陆上进攻,他们也不过两三千之数,等我攻下苏腊巴亚自然会好好料理他们。” “看来大君是早已派去了探子,不过对于澳洲人,我劝大君还是要料敌从宽的好,既是无法与其舰队抗衡,那大君也当知道,澳洲人在婆罗洲的援军随时都可驰援爪哇,若是一个月内不能攻下雅查加尔达那就麻烦了,西班牙人便是前车之鉴,我听说澳洲人攻下马尼拉也只用了数千人而已。” “广南准备何时动手?” “再有一个多月准备便可,届时北方晚稻将熟,正可用兵,而爪哇嘛则刚刚进入雨季,航海不便,但陆上突袭正可出其不意。” “贵公司如此上心此事,想来不是仅仅只为了报当初被澳洲人驱逐之仇吧?”阿贡明白了荷兰人的来意,吸起烟来也更加惬意。 “实不相瞒,待事成之后,公司自然还是想要重开巴达维亚商站,这也是我们答应参与此事的条件之一,好教素檀知晓。” “参与?就像贵公司在班达做的那样?” 听考瓷基之言,阿贡面上露出一丝不快,雅查加尔达是他看作夹袋中的东西,既不许澳洲人染指,当然也不会愿意换成荷兰人、葡萄牙人或是英国人,而且他对荷兰人的观感也非常不好。 就在今年一月,荷兰东印度公司为了垄断班达的肉 豆蔻贸易,出动了十二艘军舰对其航线进行封锁,东印度公司的军队在各岛屠杀掳掠的人口据说超过了万人,虽然班达群岛距离爪哇尚有些距离,但在阿贡看来同样也是他未来的领土,荷兰人的吃相一如既往的难看,或者说因为澳洲人的缘故,他们的吃相比之以往更为难看。 至少八年前他们从葡萄牙人手中抢下索洛尔岛,从而垄断帝汶对大明的檀香木贸易时,并没有表现出如此过激的行为,显是最近受了不小的刺激。 考瓷基并不知道阿贡的心思,自顾自说道:“公司虽然在与澳洲人争夺爪哇的斗争中失利,但舰队尚在,只要不是对上澳洲人的大铁船,还是有几分把握能在雨季拖住对方的。而且以我们的情报来看,澳洲人用来运兵的船只还是以帆船为主,只要公司舰队能够沿途袭扰,相信也能给大君多争取上些时日,而所以要在南北相距如此之远的地方对澳洲人发动突袭,也是为了让那群短毛恶棍首尾不能相顾,这正是公司上层的谋划,我想以这些作为来换取巴达维亚商站的一些特权,这交易并不过分。” “你们能出多少船?”谈判终于开始涉及到更为实际的问题。 “二十二艘。” 考瓷基答得自信,“都是如今东亚最好的快速战舰,绝不比澳洲人的军舰逊色多少,而且这次的司令官是科内利斯•雷约兹舰长(Cornelis Reyertsz)。” 尽管阿贡对这个名字不如科恩熟悉,但考瓷基的话术显然也取得了效果,这种自报家门的方式获得了素檀的信任。 阿贡在心中默默盘算,如今大军攻苏腊巴亚不下,照着这样子,恐怕还得迁延上半月有余,到时即便攻下了城池,还得修整器械与军队,怎么看都来不及与北边呼应行动了。但雅查加尔达又是如此诱人,只要占据了那里,万丹更会俯首称臣,等一统爪哇之后,他甚至敢于与海对面的澳洲人一争短长。而且,如今雅查加尔达所积累的财富也让他垂涎不已,从各个渠道得来的消息来看,那里可已是正儿八经的爪哇第一大港了。 想到这层,他叫了传令官进帐,“向苏腊巴亚派出使者,就说是我的意思,只要他们愿意开城,我可以答应免除他们三年的税金和劳役。” 第(2/3)页